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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持現狀論
http://www.crntt.hk   2023-01-30 16:52:03
  中評社╱題:維持現狀論 作者:李林傑(成都),四川大學政治系研究生

  【摘要】自上世紀末以來台灣內部的“統獨對立”延宕至今,當下“維持現狀”的選擇成為台灣社會內部的主要選項,標識了所謂“主流民意”所在。台灣內部的主流政黨,不論是國民黨還是民進黨,紛紛向這一“民意主流”靠攏,各自修正自身的終極統一與法理獨立理念。中間點所標識的“現狀”貌似是安全的,因而成為選民分佈的意見主流與政黨趨近的棲身之所,但中點本身、現狀本身不一定“安全”,可能是“操縱”的結果,亦可以深化為和平的“支點”:對“現狀”的過分突出遮蔽了“統一”的可能性想像,而對於“現狀”的合理言說,內涵著“和平”的真實性支點。

  選舉社會中,中間選民定理向來是政黨政治的黃金法則,選民就某一重大社會議題呈現民意的鐘形分佈,政黨之間政策分歧與攻訐遵循此一黃金法則,不斷趨近政策中點,求得本黨自身對於選舉遊戲的適應性。①目前就台灣前途這一根本議題的民意狀態,呈現“維持現狀派”的絕對主導,因而兩黨的論述在時間變遷中不斷趨於“維持現狀”之中點。②中點思維在選舉邏輯下理性化了政黨固有的理念思維,後者作為政黨產生時期的歷史烙印與鎖定,不斷接受選舉命題的模塑而去使命化:於是黨外運動時代力求法理自決的民進黨,經過台獨黨綱、台灣前途決議文與“中華民國台灣”三個階段,理念的耗散趨近於這一中點;而兩蔣時代呼籲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國民黨,歷“國統綱領”、“不統不獨不武”、“憲法九二”三個標識,理念也一步一步朝中點適應。中點貌似是安全的,因而成為政黨趨近的棲身之所,但中點本身、現狀本身不一定“安全”,可能是“操縱”的結果,亦可以深化為和平的“支點”。

  一、不安全的現狀

  民調中的“維持現狀選項”的主導地位,詮釋的不單是選民對於現狀的偏好,更存在選民對於和平的偏好。作為台灣“現狀偏好”的“大多數民意”而言,根本訴求不在單純的“現狀”,而是在“現狀”詮釋下的“和平”:以和平為目標,現狀是所選擇的達成這一目的之手段,以區別於統一作為達成和平的手段。但現狀不一定安全,即不一定達致和平。

  台灣島內目前主流有兩種體系,一是民進黨的“台獨體系”,二是國民黨的“獨台體系”,這兩種體系賴以建立的台灣安全觀,均建立在不同的“假設”之上。“台獨安全”的假設在於:假設大陸動武,美國一定保衛台灣。台灣的安全觀是建立在“假設”之上的,“假設”的概率估量取決於兩點:一是類似的“假設”在經驗層面的可驗證性或可證偽性;二是“假設”牽涉到的相關方對於“假設”的回應與關切。首先,類似的“假設”,已經在西貢、喀布爾以及當下的基輔所證偽,美國對於“假設”的事實回應將形成一種“準習慣”,在對類似“假設”的回應中,將“失信”作為一種理所當然、已被歷史正確化的“主要選項”加以考慮;其次,美國對台灣的戰略,立基於“戰略模糊”,不對台灣安全作出具體的干涉保證以服務於自身國家利益的最大化,“模糊”本身便是對於“假設”的“回應”,詮釋著美國對其與大陸之間的“權力相近”的認知,也見證著美國對其於兩岸問題上的“對抗意志”之不足③。民進黨的“台獨體系”亦在轉型為“獨台體系”,以不倫不類的“中華民國台灣論述”為標識,但“獨台體系”也是建立在假設的基礎上:假定維持現狀,大陸一定不會動武。

  作為“假設”的本質,決定著這兩種安全觀“虛弱”而“無力”之性質,也意味著將台灣的安全責任寄希望於其他權力實體的反應,等同於交出自身安全的主導與決定權,對台灣而言無疑構成一種悲劇所在,它取消了台灣對於自身安全應盡的自身義務與責任所在。台灣的安全觀,本質上建立在對於“假設”的必然如此的清晰回答之上,而回答的不確定作為一種“模糊”的答案,實質上動搖著這一安全觀所賴以訴求的“清晰性”,這亦值得台灣各政黨所深思與討論。現狀不一定安全,“獨台”的“安全”亦是建立在假設之上。

  除非兩岸達成和平協議或中程協議,大陸有義務與責任維持“中國”作為一個“國家”的主權與領土完整,而這將使台灣政黨從“獨台”之“等於台澎金馬的中華民國”走向“統合”之“國統綱領下的中華民國”,以“中國代表權”作為兩岸競合之聯結點。從“獨台”到“統合”,台灣的安全才得以由“假設”到“可能”,後者作為概念包涵了無限性與彈性的內涵空間,並真正寓有“主動性”所在。

  二、被操縱的現狀

  中間選民法則,即選舉社會中,中間選民定理向來是政黨政治的黃金法則,選民就某一重大社會議題呈現民意的鐘形分佈,政黨之間政策分歧與攻訐遵循此一黃金法則。中間選民的偏好,構成選舉遊戲的中點、政黨政策的終點。但偏好本身不是外生的、而是內生的,不是給定的、而是形成的。有被操縱的選舉,有被操縱的選民,也有被操縱的現狀偏好。在常見的“統一、獨立、維持現狀”的三分法問卷中,“統一”與“維持現狀”區隔,這本身就是操縱的表現。

  這種三分法問卷所形塑的偏好,即“自我”是落實在與被界定為“他者”的區隔之上的。作為“非自我”、“非偏好”的“統一”之選項,構成異質性與個別性出現在偏好選項中,成為“以外的”、“超越的”、“邊緣性”的殊相而存在,這些選項所具備的“他者性”也註定無法被“自我”所內化、整并、侵吞、同化或客體化的,因而相較於“現狀”之“統一”偏好必終是少數。④

  其實任何主體的位置都是被特定的語言和象徵體系所模塑定位,並且被集體記憶和文化儀式所不斷地反覆強化。“統一”與“維持現狀”在話語上的區隔,即包涵主體對於“統一”從構成選擇的“自我”之一排除為“他者”,並在不斷的話語之再生產中加以“他者化”,與此同時則是“維持現狀”作為“自我”不斷追求與“他者”的相對主體性,被加以主流化、正確化乃至當然化。實質上,“統一”概念在現實性上,是關乎台灣前途選擇之方式之一,與“獨立”相區隔,“現狀”概念在現實性上,是一種關於現存生活狀態全貌的總體抽象,“統一”不等於“推翻現狀”,“維持現狀”不等於“不要統一”,有“維持現狀的統一”,也有“統一後的維持現狀”。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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