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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澳門發展法定數字貨幣要以滿足數字經濟發展為目標 |
中評社╱題：澳門發展法定數字貨幣宜做好風險規範 作者：余渭恒（澳門），澳門科技大學城市與區域經濟博士生、澳門管理學院客席講師、澳門創新發展研究會秘書長
【摘要】數字技術發展催化數字經濟時代的來臨，中國内地正進行數字人民幣小規模試點發行，澳門在背靠祖國及融入國家發展大局的前提下，也正積極研究法定數字貨幣應用的可行性。澳門在發展法定數字貨幣前需要做好電子支付體系安全性及效率的同時，也要加強澳門相關技術層面的研發及維穩力度，以及完善支付體系風險規避制度，確保澳門法定數字貨幣配合本地以至國家數字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提高澳門作為國際旅遊休閒城市的形象。
一、引言
在數字經濟時代，人工智能、區塊鏈、雲計算、大數據等數字技術正全面高速擴展到各個領域，新一代信息技術、網絡技術與傳統金融深度融合，讓經濟數字化、金融數字化變成了新時代的發展趨勢。貨幣作為金融的核心要素，也由符號化轉向信息化發展，各式各樣的電子貨幣、虛擬貨幣、數字貨幣推陳出新，貨幣形態更是層出不窮，而法定數字貨幣是最關鍵的金融基建之一。在此背景下，澳門特區政府正積極開展對法定數字貨幣的研究，希望藉此優化金融基建及支付工具的實踐環境，為澳門數字金融的創新發展探索新路徑。
近年政府在推動澳門電子支付多元化與普及化方面，聯合金融業者推出本地移動支付工具的“聚合支付”服務，持續開拓更多便民利商的支付場景，也為未來央行數字貨幣在澳門應用建立基礎。此外，政府將在重新訂定第7/95/M號法令《訂定在澳門地區發行貨幣之制度》過程中，研究引入數字形式法定貨幣的法律概念，為發行非實體法定貨幣提供必要的法律基礎。可見澳門政府已在積極謀劃，未來在條件成熟下將會推出法定數字貨幣，以迎合當前全球經濟發展趨勢。
二、澳門發展法定數字貨幣的職能與契機
澳門發展法定數字貨幣要以滿足數字經濟發展為目標，提升澳門金融發展水平以及提高支付體系安全性及運行效率。隨著數字化技術日益成熟，現金支付使用日益減少，澳門發展法定數字貨幣，將有助彌補傳統貨幣在支付功能上的不足，進一步豐富澳門元的支付方式和場景應用。法定數字貨幣將為澳門社會提供新的通用支付方式，有助提升支付效率和安全。一般來說，法定數字貨幣需承擔以下三種職能，一是電子貨幣功能，作為對現金和銀行存款的補充，主要發揮交易媒介作用，在這種情況下，央行保持數字貨幣與現金和銀行存款平價，並能自由兌換；二是作為通用儲備貨幣取代現金發揮價值儲存的作用，在這種情況下，央行一般會保持數字貨幣和銀行存款平價、但不能自由兌換；三是充當主權賬戶貨幣和記賬單位，央行承擔創造和發行貨幣的唯一責任。①法定數字貨幣屬於M0的類別，是安全等級最高的資產，可以不依靠銀行帳戶進行價值轉移，支持離線交易，這顯然不同於一般電子支付工具的法律地位和功能。②
儘管近年新冠疫情對澳門經濟民生有著巨大的衝擊，但同時也驅動了數字化轉型的發展。澳門政府每次發放電子消費券以及推動“聚易用”聚合支付，都帶動了社會消費行為轉向數字化，手機銀行、網銀等非接觸的支付方式得以迅速普及。澳門經濟學者唐繼宗認為，疫情是澳門移動支付發展的分水嶺，疫情期間網購、外賣、電消計劃等的興起及推出，這些都助力了移動支付的滲透和普及，相信移動支付將是未來的趨勢。③根據澳門金融管理局數據顯示，澳門移動支付工具於2022年首季的交易筆數為6，372萬宗，按季上升12.1%；交易總額達59億，按季增長3.0%。④整體而言過去幾年間，澳門移動支付每季處於持續增長的趨勢，說明澳門市民的支付習慣也轉向以移動支付作為日常交易工具，反觀傳統的支付方式如現金、銀行卡使用量出現下降。以上客觀事實反映澳門社會對法定數字貨幣具備一定基礎的認知，相信在數字貨幣和現金並用的場景下，社會大眾不會出現嚴重的抗拒感和不適應。
三、澳門發展法定數字貨幣的潛在影響和風險
澳門政府發展法定數字貨幣需要瞭解數字貨幣的相關特性，因為數字貨幣本身具備了虛擬化、數字化、智能化等特徵，會為貨幣流通、技術支援、金融監管帶來了一定程度的不確定性。因此發展法定數字貨幣需做好風險規範，以確保澳門金融市場行穩致遠。關於發展法定數字貨幣要密切留意出現以下的潛在影響和風險：
第一，存款轉移引起銀行擠兌風險。基於法定數字貨幣能夠滿足生活中各種場景下的支付功能，大大降低傳統現金支付體系下的交易成本與存儲成本，使數字貨幣的競爭力顯著提升。發行法定數字貨幣將改變個人的貨幣存儲習慣，市民會傾向將商業銀行活期存款轉移到自身賬戶下的數字貨幣錢包中，這可能會加快了商業銀行活期存款轉化為法定數字貨幣的速度和規模，加劇了商業銀行出現擠兌的風險。⑤商業銀行將失去流動性資產來源並消耗現有的流動性資產，最終導致商業銀行難以滿足金融市場的信貸需求。
第二，技術基礎不成熟引發的風險。推行法定數字貨幣要確保運行過程中不會出現漏洞，以現時電子支付技術和區塊鏈技術應用情況來看，技術成熟度和穩定性確實有一定程度的風險。澳門現有的金融基礎設施與新的需求匹配度不足，商業銀行內部系統急需更新，計算機和網絡系統處理能力有待考驗，以上技術缺陷將會是技術風險的潛在誘因。澳門的金融基礎設施需加快建設，以滿足數字經濟時代的新需求，建設完善成熟的金融基礎設施來應對數字技術應用帶來的數據、信息、監管等潛在風險，同時需具備抵擋惡意軟件攻擊以及堵塞安全漏洞等功能。
第三，法律法規不完善帶來的風險。法定數字貨幣具有明確清晰的法律地位和法律屬性，目前澳門法律法規並沒有對法定數字貨幣予以明確規定，有關發行和流通等要求。以澳門現有的法律體系不足以讓數字貨幣暢順運行，需建設和完善與法定數字貨幣相關的金融制度和法律框架，建立法定數字貨幣風險管理和應對機制，去填補法定數字貨幣使用標準、配套法律制度等方面的空白，以避免澳門金融市場出現系統性風險和投機炒作、違規交易等不法犯罪行為。
第四，數字鴻溝所引發的社會風險。在社會大多數人享受數字技術所帶來的紅利時，部分老年人在日新月異的時代面前卻處於困境，有些老人不諳使用智能手機，以致無法好好利用手機應用程式，在日常生活治理中面對很多不便和困窘。澳門作爲微型經濟體，本身已呈現老齡化社會，市民基於財務狀況的不同、知識信息的差異，各類群體對數字貨幣的運行，可能會出現認知的偏差。尤其老年群體對信息詐騙的辨識度薄弱，容易成為不法分子的“獵物”。
四、澳門發展法定數字貨幣的對策與建議
基於考量到上述提及的潛在影響和風險，現就促進澳門法定數字貨幣發展提出以下建議：第一，澳門政府推動法定數字貨幣先由小範圍試點做起，初期要以數據積纍為基礎，安全儲存、有效運用相關數據，在持續提升更高水平的數據治理能力後，運作暢順有序，再擴展更廣大的區域和應用層面。畢竟對於澳門市民而言，法定數字貨幣應爲一種多元化選擇，而不是一種常規化應用，做好初期探索，為全面深入數字化應用作好準備。
第二，設置必要的防範機制，適當控制數字貨幣的交易金額和錢包上限，對活期存款等資産流向數字貨幣設置門檻，同時建立大數據分析及風險監測預警框架等方式，與數字貨幣研發領先的央行等機構加強交流協作，來建立和完善數字貨幣跨境監管及治理機制。甚至在相關技術成熟前，探討僅允許由中央銀行、大型金融機構使用受限制的批發型數字貨幣用於跨境支付，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數字貨幣潛在風險。
第三，加大數字技術層面的研發力度，做好數字技術和金融科技發展的頂層設計，重視數字技術在澳門經濟發展中的基礎性作用，將數字技術發展視為一項全面性、長期性、戰略性的重大工程。進一步加大數字技術和互聯網金融科技的研發力度，增強數字技術對於法定數字貨幣的支撐能力。加大貨幣數字化轉型力度，持續完善金融數字化基礎設施，深化大數據、物聯網、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數字技術與數字貨幣的融合。
第四，豐富澳門法定數字貨幣應用場景。構建法定數字貨幣應用生態系統是全球發展的大勢所趨，考慮澳門現行的貨幣運行體系和數字技術發展情況，政府應積極與金融機構合作探索法定數字貨幣的應用場景。在法定數字貨幣設計過程中，不僅要關注澳門應用場景需求，還有考慮到粵港澳大灣區，甚至是葡語系國家的應用場景需求，使法定數字貨幣適用於一些與澳門關係密切的地區，能解決日常生活中支付、交易、結算、流通等各種場景。商業銀行應該加大數字金融基礎設施建設投入，在現有的金融體系、技術環境下加大創新，不斷拓大澳門數字貨幣業務、金融產品種類，提高金融服務質量。
第五，廣納社會各界持份者的意見。重點加強澳門老年群體、低收入群體、低教育水平群體的推廣力度，避免弱勢群體與社會脫節，形成數字鴻溝。政府應加強向市民宣傳和普及法定數字貨幣的概念，提高市民對於法定數字貨幣的認知度和接受度，日後可以更好發揮法定數字貨幣的公共服務功能。
五、結語
澳門目前法定貨幣為兩種，一種為紙幣，另一種為硬幣。貨幣的發展演進是社會發展必然的規律，近年全球各國央行都在積極研究以數字形式發行貨幣，法定數字貨幣作為數字經濟時代重要的金融基礎設施，研發法定數字貨幣可為澳門金融發展提供有力工具。然而，澳門法定數字貨幣的發展與應用還面臨諸多潛在風險，需要通過修訂和完善法律法規，健全法定數字貨幣的基本制度。此外，澳門若要發展法定數字貨幣，前提是澳門需要具備數字化新基建作支撐，才能做好跨境數字貨幣的對接，更要得到國家的支持，與相關部門、金融機構探討推動澳門法定數字貨幣發展。借鑒國家發展數字人民幣的經驗，將大大增強澳門未來發行法定數字貨幣的可能性和可行性。
註釋：
①孫毅：《數字經濟學》，機械工業出版社，2022年1月出版，第212頁。
②楊東等：《數字貨幣與法定貨幣的定義沖突及其法理化解》，《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20年第3期。
③參見澳門力報“學者：疫情是本澳移動支付發展分水嶺”，2022年5月8日，https://www.exmoo.com/article/198337.html
④參見澳門金融管理局“2022年第一季支付卡和移動支付統計”，2022年5月6日，https://www.amcm.gov.mo/zh/news-and-announcements/press-releases/gee/payment-card-and-mobile-payment-statistics-1st-quarter-2022
⑤戚聿東等：《數字經濟視閾下法定數字貨幣的經濟效益與風險防範》，《改革》，2019年第11期。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22年10月號，總第298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