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4月14日電/三月初國內股市反彈,歐美股市下跌,於是不少人認為中國成為國際資本的避風港,因為A股估值水平處在歷史低位,國內疫情又得到了較好控制,而歐美的疫情卻失控了。如今,美國的新冠確診人數仍在創新高,資本市場大幅震蕩,但全球資金卻大規模流向美國,到底誰是避風港呢?疫情之下,“去中國化”的思潮漸漸泛起,我們該如何應對?
是否成為避風港先要了解吞吐量和流向
外資進入國內資本市場主要是兩個渠道,一個是QFII渠道,2002年就建立了國際合格機構投資者通過外管局審批用外匯換人民幣投資A股;到今年3月末,外管局審批累計審批QFII投資額度1131.59億美元、RQFII投資額度7124.42億元人民幣;另一個渠道為陸港通渠道,即通過香港市場投資國內的股票和債券等金融產品。
據證監會副主席李超在3月22日說,外資持股占A股流通市值4%不到,也即占總市值不超3%,這裡面其實還包含了不少海外中資通過RQFII和陸港通進來的資金。但外資在日本股市的比重在30%左右、中國台灣25%左右,韓國16%左右,比例均遠高於A股市場。
因此,我國資本市場的外資比重還是非常低的,儘管QFII開通至今已經18年了,額度管制也都取消,我國金融開放的政策力度越來越大,但畢竟我國匯率國際化程度還比較低,這就決定了“金融國際港”的吞吐量不大。
如到2019年末,人民幣外匯儲備資產約合2027.9億美元,占全球官方外匯儲備資產的1.89%,美元則超過60%。而在國際支付市場中,人民幣的占有比例大致也只有1.6-1.9%之間,相比我國GDP占全球16%的比重而言,我國金融的國際化程度確實不高。
據統計,3月份A股市場北向資金淨流出678.73億元,創下了自陸港通開通以來單月淨流出的最高紀錄,而且,第一季度淨流出也達到179億元,與去年外資大規模流入形成鮮明對照——這頗有戲劇性,在市場討論A股市場“避風港”功能最熱鬧的一個月。
那麼,流出的資金流向哪裡呢?從美元指數走勢看,3月份先抑後揚,成為避險貨幣。很顯然,在流動性危機下,美聯儲在降息的同時,大規模擴表,釋放流動性來購買國債,甚至低等級高息債,故全球資金還是流向美國,配置黃金、債券等品種。
從一、二月份看,新興市場的股市表現不佳,歐洲、日本股市略有上升,因此,新興市場資金流向歐洲、日本和美國,如今,全球性疫情爆發,其中美國確診人數最多,但日歐資金反而流向美國,美國金融市場倒成了全球資金的聚集地,這實際上體現了美元霸權地位。
顯然,美國金融市場的容量和吞吐量都非常巨大,超出了一般大眾投資者的認知。我國3月份的外匯儲備環比減少了461億美元,降幅為2016年11月以來最大,什麼原因呢?我覺得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外匯儲備中的非美元外匯貶值了。
國內不少人會說,一旦中國大規模拋售美國國債,那麼,美國的金融體系就崩潰了。還有不少人認為,美國十年期國債收益率跌破1%,就會引發減持潮。事實上目前已經跌至0.75%了,也沒有出現拋售潮,故迄今全球還沒有一種資產比美國國債更不可替代。
全球金融版圖,我們能改變多少
雖然大家都知道經濟地理與自然地理有很大差別,但未必清楚“金融地理”又與經濟地理有著很大區別。例如,約定俗成的全球的金融版圖大致是這樣分的:北美(美國、加拿大)、歐洲(或再細分為西歐和東歐)、日本、日本除外的亞太地區、拉美、非洲。
這種分類當然是由華爾街的金融大鰐們分的,儘管日本除外的亞太地區人口要占全球一半以上,儘管中國的GDP和金融GDP均排名全球第二,但在他們眼里,在日本除外的亞太板塊上配置資產的風險還是偏大。
另外一種分類法更簡單:成熟市場(developed market)和新興市場(emerging market),或者就更簡潔地把全球金融市場分為北美、歐洲、日本和新興市場。成熟市場大家都清楚,凡是西方那些發達經濟體的資本市場,都屬於成熟市場,何謂新興市場?從字面理解看,似乎是剛建立不久的市場,但印度的股市上世紀60年代就創立了,迄今仍被歸為新興市場。
這實際上也是美英的金融家們所採取的分類方法,如MSCI(摩根士丹利資本國際公司)是否將某國納入新興市場指數體系,並編制其國家指數,主要考慮人均國內生產總值(Gross Domestic Product per capita)、市場深度(marketdepth)和市場流動性(liquidity)、當地政府的管制(local government regulation)、已察覺的投資風險(perceivedinvestment risk)、對外國投資者的所有權限制(foreign ownership limits)和資本管制(capital control)、投資界的廣泛認同(the generalperception by the investment community)等因素。
2009年摩根斯坦利新興市場指數列出了以下21個國家(地區)作為新興市場來進行統計:巴西、智利、中國大陸、哥倫比亞、捷克、埃及、匈牙利、印度、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墨西哥、摩洛哥、秘魯、菲律賓、波蘭、俄羅斯、南非、韓國、中國台灣、泰國、土耳其。但直到2017年,A股才被納入“MSCI新興市場指數”和“MSCI ACWI全球指數”,而之前只是H股、紅籌股和中概股被納入指數。
可見,在美國主導的全球金融體系里,中國在全球金融版圖中只是擠占了一個小角落,而且,這樣一個小角落,也是我國金融監管部門經過多年努力,讓中國A股市場不斷規範,才爭取得來的。對此,我們得清楚要在全球金融版圖里擴大地盤,比在國際貿易領域擴大地盤要困難得多。
例如,工商銀行的市值在全球金融機構中排名第一,被稱之為宇宙第一大行,但工行的海外業務收入的占比仍比較低,而且很多海外業務收入還是與國內企業在海外的投資與經營活動相關,而歐美的大型金融機構在境外的收入通常要占到其總收入的30%以上。
曾經做過被中資收購的歐洲某國銀行董事長和我說,在海外業務中,金融機構的弱肉強食非常明顯,美國的知名投行通常在第一梯隊,歐洲強國的投行排在第二梯隊,日本或歐洲本土投行排在第三梯隊,中資投行,不管背景如何強大,也只能落在第四梯隊。
事實上,大部分中資金融機構在香港、澳門還能賺錢,這只是跨境,但要跨國賺錢就很難了。因為這個金融世界早就被歐美“殖民”了,儘管在二戰之後,殖民地國家紛紛獨立,西方國家紛紛退出,但金融機構卻被保留下來了。日本的不少金融機構在80-90年代曾經也一度躋身全球金融機構前列,但好景不長,1997年前,北海道拓殖銀行、三洋證券、山一證券等金融機構的破產,在日本掀起了一場金融海嘯,從此日本的金融機構就沒有再度威名全球。
事實上,自從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建立的崩潰,都沒有真正動搖美元的國際地位,這就是為什麼美國金融機構能夠稱霸金融世界的原因。
記得2000年的時候,英國成立了國際註冊金融分析師協會,該協會的成員以英聯邦國家的證券分析師為主,我作為國內首屆中國證券分析師委員會的副主任委員,去澳大利亞證券交易所考察和參加國際註冊金融分析師培訓。國際註冊金融分析師協會舉辦國際註冊金融分析師(CIIA)考試,其目的就是為了和美國60年代成立的CFA分庭抗禮。但二十年過去了,知道CIIA的人還是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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