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2月9日電/還沒惡補完“綠水鬼”的知識,這兩天我又被流行語“車厘子自由”給上了一課。講真的,乍看到這麼高端的詞,受到驚嚇的我趕緊吃了口瓜壓壓驚。
據報道,“車厘子自由”源於幾天前的爆款文章《26歲,月薪一萬,吃不起車厘子》。文章把女生財務自由從低到高分為15個階段,最基本的是辣條自由,然後是奶茶自由、視頻網站會員自由、外賣自由、咖啡自由、車厘子自由、口紅自由、衣服自由等。
之後網上掀起了曬車厘子價格接力和“朋友圈杯”車厘子攝影大賽;“我終於知道一顆車厘子多少錢了!”成了微博熱門話題;“有些人表面上光鮮亮麗,背地裡連車厘子都吃不起!”也一語風行。
《阿甘正傳》裡有句台詞:“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麼味道”。讓人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的,不只是生活,還有新晉炫富或哭窮標準。
忽如一夜炫風來,車厘子就擠掉了茶葉蛋、辣條在“炫富(哭窮)界”的C位,成了衡量財富多寡的標準,這多少讓人始料不及——“車厘子自由”怎麼就在“免於匱乏的自由”和徹底財務自由之間插上了隊?
說奇怪其實也不奇怪:將幹幹巴巴的辣條盤得圓潤過後,網友們又盤起車厘子,不是偶然,恰是必然。某種意義上,說自己沒有“車厘子自由”,就是整體性消費升級背景下的傲嬌型哭窮。
那些嚷著自己沒有“車厘子自由”、只有“喝水自由”的網民,很多都是哭窮界“慣犯”,當下拿窮來自嘲儼然成了一種風尚。
很多人忙不迭地將各種跟窮有關的新詞往自己身上貼:一會兒說自己是“吃土族”,一會兒將自己列入“隱性貧困人口”,一會兒嚷著“貧窮限制了想象力”,一會兒調侃自己“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但醜和窮可以”,還將“窮醜”合體推選為2018年度漢字……有時候,你想在“高調哭窮”的隊列中加個塞都難。
但哭窮的未必就是真窮。無論是車厘子還是咖啡,價格都沒那麼親民,還經常被看做小資情調、小布爾喬亞式享受。將這些相對“高級”的食物當成窮富度量衡,本就是標準層面的“升維”:從用“吃不起辣條”來自黑,到用“吃不起車厘子”來示窮,表明網友們之於跟窮對應的消費能力認知“水位線”在上升。
以往腰包支撐不起對車厘子的“買買買”,未必叫窮。但現在不一樣了,只要買車厘子時想起了花唄賬單上的赤字,繼而有點猶疑,那就有了哭窮資格。也正因為消費需求層次在水漲船高,他們對“窮”的界定標準也在上移。
而真窮的未必會在網上哭窮。對那些扶貧意義上的貧困人口來說,他們的消費需求清單裡,可能壓根就沒有“吃車厘子”這一項。馬斯洛需求理論裡的第一梯度需求都還沒滿足,哪還會想到更高階段的享受性需求?果腹都是難題,哪還會大飽口福?
事實上,很多貧困戶連什麼是車厘子都不知道,就像不知道“啥是佩奇”那樣,更別說對著空中樓閣般的“車厘子自由”對鏡自照進而哭窮了。
相較於這些貧困戶,很多網友的哭窮更像是一種傲嬌。哭窮是他們在高強度競爭和快節奏生活中的“延緩行動策略”,也是他們跟“理想豐滿VS現實骨感”矛盾的暫時認輸式妥協。
雖然他們可能是每月工資花光的月光族,是“工資一還完款就幾乎白領了”的白領,平常買起好點的水果都會心疼好半天,可這只是他們過緊日子的日常,就跟很多尋常人家“能自己做飯,不輕易下館子;能坐公交車,不輕易打車;能領優惠券的商品,先領了再說”的生活場景差不多,跟真正的窮沒太大關係。他們對低保線以下的窮是缺乏親身感知的。
所以說,有無“車厘子自由”,沒有太多的扶貧參考價值,只能說明,在消費升級的語境中,很多人的中高端消費需求正日趨旺盛。
來源:新京報 作者:佘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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