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本央行收益率曲線控制的實踐
1.政策背景
作為非常規貨幣政策的先驅,日本央行從2001年開始實施零利率和量化寬鬆,2013年4月開始實施量化質化寬鬆政策(Quantitative and Qualitative Monetary Easing,簡稱QQE),但產出和通脹的表現仍不理想。隨後,日本央行在2016年1月引入負利率政策,並於同年9月更新貨幣政策框架,宣布實施以收益率曲線控制為政策目標的量化和質化寬鬆政策。
該政策由兩部分組成:一是長短期利率控制,將短期政策利率設為-0.1%,將10年期國債收益率維持在零附近,根據利率調節的需要決定國債購買規模,即“配合收益率曲線調控的量化和質化貨幣寬鬆政策”;二是通脹超調承諾,即承諾持續寬鬆直至通脹回升且穩定在2%上方。
2.日本央行收益率曲線控制工具的歷次調整
收益率曲線控制為日本央行QQE政策中的一部分,類似於“指導價”模式,即當10年期日債在目標水平附近時,日本央行並不進行操作;而當偏離一定程度時,便啟動無限量購債操作。日本央行收益率曲線控制工具自推出以來,操作模式歷經多次調整。
三、日本央行調整收益率曲線控制目標的原因
在收益率曲線控制啟動7年多以來,其弊端也逐步顯現,加之日本通脹壓力增加,日本央行調整政策的迫切性增強,最終迫使其在2022年12月的會議上調整了目標區間,主因有:
1.改善日債期限利差過度扭曲的局面。由於日本央行僅設置了10年期日債收益率目標,自2022年下半年以來,其他期限日債的收益率並未受到干預,從而快速攀升,導致日債曲線“扭曲”,10年期與5年期日債利差收窄,20年與10年期日債利差大幅走闊並在10月24日升至0.97%,為2013年以來新高。在日本央行將10年期日債收益率波動區間調整為±0.5%後,10年期日債收益率跳升,上述期限利差快速修正,基本回到2022年10月前的水平。
2.改善日債流動性狀況,令寬鬆的貨幣政策更可持續。2022年6月以來,由於10年期日債收益率不斷觸及0.25%的上限,日本央行被迫增加購債規模,其持有的日債規模突破500萬億日元,在10月更是進一步升至540.6萬億日元的歷史高位,占日本國債總規模的50.4%,為歷史上首次,市場功能部分失靈的現象已較明顯,10年期日債曾出現多日連續無成交的情形,流動性惡化。拓寬收益率曲線控制的目標區間,日本央行可以順理成章減少購債規模,貨幣政策更具靈活性與可持續性,為有序調整貨幣政策提供空間。
3.通脹抬升迫使日本央行考慮調整政策。2022年以來,全球能源價格飈升、日元大幅貶值、放開疫情防控限制等因素共同推動下,日本通脹持續抬升,2022年11月剔除新鮮食品的核心CPI已升至逾40年高位的3.7%,遠超日本央行2%的政策目標。雖然成本推動型通脹並不被日本央行所“重視”,但隨著更多日本公司宣布在2023年加薪,日本通脹上行的動力逐步增強,促使日本央行考慮調整現有政策,以應對潛在通脹壓力。
四、日本央行貨幣政策展望
1.收益率曲線控制目標的調整並非是日本央行貨幣政策的實質轉向。日本央行在2022年12月會議的政策聲明中強調,本次收益率曲線控制目標調整,旨在平滑收益率曲線的同時“保持寬鬆金融條件”。我們認為,收益率曲線控制目標的調整雖不意味著日本央行貨幣政策實質轉向,但也顯示出其此前堅守的寬鬆政策出現鬆動,政策呈現邊際收緊跡象。
2.貨幣政策正常化的窗口正在打開。隨著日本通脹持續位於2%政策目標上方,且實際薪資增速回升,日本央行貨幣政策2023年存調整可能:一是日本央行行長黑田東彥將在4月卸任,新任行長就任後,或將對現有政策框架進行審查;二是日本政府正考慮修改與日本央行聯合聲明的內容,或將對現有政策進行調整。
若日本央行開啟政策正常化進程,如何有序退出收益率曲線控制將成為首要問題,貨幣政策更多的調整或將在2023年4月後才能得到確認。(來源:澎湃新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