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如此,相對衰落是一個事實。歷史學家日後將剖析為什麼美國統治的時代終於結束,以及這個時代的消失是否原本可能推遲或減緩。現在的問題是美國應該如何適應自身不斷變化的位置。由此做出的反應將包含許多因素,但最重要的是態度。幾十年來,美國一直依賴宏大的戰略思想,這些思想由複雜艱巨的官僚程序轉化為政策。現在,美國政府必須回歸治國之道。這意味著採取一種方式,體現出對世界細致入微的理解,迅速發現並應對挑戰的能力,在機會出現時加以利用的偏好,以及在所有這一切的背後,制定和執行靈活外交政策的有效機構。
在前一個時代,美國足夠強大,那些宏大的想法實施得不完美也無大礙。無可匹敵的實力使美國獲得較大的誤差範圍和足夠的空間,因而能夠得到想要的大部分東西,無論自身能力如何。如今,華盛頓要發號施令比以往困難得多,要解決問題需要的不是更抽象的戰略,而是更接地氣的東西:技巧。
簡單化“戰略”於事無補
一種建議是弱化廣泛正式的戰略部署而傾向於巧妙、力量和敏捷,這與眼下的趨勢相反。俄羅斯今年早些時候“入侵”烏克蘭時,美國據認為已經制定一項新的大戰略:重點放在與中國對抗,(或多或少)讓歐洲和中東自生自滅。俄羅斯的導彈和炸彈不僅摧毀烏克蘭的城鎮,也摧毀這一計劃。
這種觀念存在缺陷。當然,對世界有某些總體概念非常重要——比如,美國應該追求自己的利益和理想,或者美國面臨競爭對手崛起和氣候變化、國家失敗等情況帶來的挑戰。決策者在必要時可以把此類想法稱為“大戰略”,但不應該過度重視這些想法,因為在制定具體政策方面,這些普遍原則提供的幫助往往有限。大戰略依賴簡化,但世界是複雜的。
就此而言,美國也是這樣。首先,美國是一個既維持現狀又修正現狀的強大國家。美國尋求維護世界秩序的關鍵要素,包括貿易自由流動、個人自由等;但因為忠於這些理念,美國也反對並經常尋求改變那些不信奉這些理念的政權。另一方面,美國的外交政策是各種理念和利益交織後的產物,這些理念和利益隨著時間地點的變化而變化。理想主義者認為美國必須與令人討厭的夥伴斷絕關係,這忽視了複雜性而傾向於教條主義的簡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