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11月9日電/根據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以下簡稱“七人普”)數據,我國平均家庭戶規模已跌破“三口之家”。回望過去的半個世紀,我國家庭戶規模一路下滑,從表層看,這是家庭少子化、老年空巢化、居住分離化和青年獨居化的表現;從深層看,則意味著在幾千年的社會發展中,中國家庭作為最基本的社會組織、制度和結構正在發生深刻變革。
我國家庭的平均人口從“3人家庭”向“2人家庭”過渡
“家庭戶”是指在中國當前的戶籍管理中,把以家庭立戶的,即以“具有血緣、婚姻或收養關係”立戶的稱為“家庭戶”,把以“無血緣關係而居住在一起的人員”立戶的稱為“集體戶”。無論城鄉,“祖孫三代共居之家”已越來越少,“兩代三口核心之家”是當前主流,老年空巢之家也比較常見。我國家庭的平均人口已經從此前經常談及的“3人家庭”,正向“2人家庭”過渡,這無疑是深刻的社會變遷。
在平均數值背後,是家庭類型的變革。在家庭規模小型化的過程中,產生了大量的風險家庭、空巢家庭、獨居家庭和脆弱家庭。我們可以想見,在2.62人平均家庭戶規模背後隱伏著三人戶、二人戶、一人戶和多人戶幾種類型的家庭,值得注意的是其中存在著大量的單身家庭戶和獨居家庭戶,這些家庭戶離健全的家庭結構都有一定距離,有較高的脆弱性、風險性和不完整性。譬如,獨生子女家庭本質上是高風險家庭,風險性就在於其唯一性。單身家庭戶如獨居老人,遇到急難如突發疾病風險等並不罕見。“七人普”數據發出強烈信號:我國家庭空巢化開啟,“單身社會”和“獨居時代”已經到來。
家庭是社會的細胞,家庭戶規模縮減是人口快速轉變與社會轉型所帶來的。其一是因為家庭平均生育子女的數量減少,家庭出現了少子化趨勢。根據全國人口普查數據,我國TFR(總和生育率)從2000年以來就一直低於1.5,屬於超低生育率,“五人普”時為1.22,“六人普”時為1.18,“七人普”時為1.30。家庭結構核心化(即由夫妻與其未婚子女組成的家庭戶占總戶比重越來越大),是驅動家庭規模小型化的人口動力。中國獨生子女家庭估計在2億左右。其二是“單人戶”數量的增長,未婚單身青年是單人戶的主力軍,目前我國單身人口規模已經達到2億多。其三是受到了我國人口流動日趨頻繁、流動範圍擴大、流向流量多變的影響。其四是因為價值觀和生活方式的“代溝”擴大以及年輕人婚後獨立居住的訴求、年輕人更重視小家庭和兩代人分住偏好等因素的綜合影響,現在已經很難看見三代同堂、其樂融融的景象了,代際居住分離已然是社會的普遍現象。
單身社會、單身文化等引發了深刻的人口與社會變革
“空巢青年”這個詞由“空巢老人”演化而來,指的是生活在大城市,與父母及親人分居,單身且獨自租房的年輕人。狹義的“空巢青年”特指年齡介於20到35歲、離開家鄉到大城市“單打獨鬥”、遠離親人、獨自居住的單身年輕人。空巢青年幾乎就是中國年輕一代流動人口的縮影,他們為了生存和發展,告別親人、故鄉和“熟人社會”,湧入北上廣深等大城市,舉目無親,成為“生人社會”的一分子,開啟新城市人社會化的新進程。馬克思說過:人的本質是社會關係的總和。城市生活某種意義上割裂了人際關係,年輕人不得不適應孤島般的獨居生活,這不利於空巢青年的身心健康和社會交往。
不容忽視,單身人口和社會的出現是深刻的人口與社會變革,不少發達國家和地區都已經進入了這一人口和社會形態。根據民政部的數據,預計2021年,“空巢青年”的數據會達到9200萬人。日本的《無緣社會》一書也指出,人們可以輕易地獨居生活,可是一旦失去無以替代的關聯,事情將變得難以承受,獨居正在改變我們的世界。
人是文化的生物,新人口現象的出現也意味著文化的深層變革。空巢青年的不婚文化遇上丁克家庭的不育文化,將使中國當下的婚姻家庭危機更加複雜。這是當今之世重大的社會變革,新生代人口不得不適應全新的單身生活方式。不婚不育的單身青年常常三餐率性、經常熬夜、黑白顛倒、生活不規律,導致個體的身心健康透支——例如,空巢青年猝死事件時有耳聞,更是進一步影響了宏觀上的人口生育率,並產生了“獨居老人的後備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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