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5月6日電／印尼大選之後，現任總統佐科連任，而印尼經濟與發展計劃部長班邦•布羅佐內戈羅在記者會上透露，總統已經決定將首都遷離人口稠密的爪哇島，但尚未選擇新的地點。印尼遷都的消息一時之間引來了眾多關注，為什麼要離開雅加達呢？遷都並不是一件小事情，總統一人是否能夠決定這樣關乎國家發展的抉擇呢？如果還沒有確定新的地點，那麼，遷都是未來的藍圖，還是一句口號？對於政治家來說，任何重大的決策都需要權衡成本與收益，遷都也是如此，除非利大於弊，否則，遷都可能並不能給國家發展注入太多的新能量。
說起遷都，並不是新聞。從上個世紀50年代，當時的印尼總統蘇加諾就認為，將來雅加達可能會人滿為患，提議將首都從雅加達遷往中加裡曼丹首府帕朗卡拉亞。到了蘇哈托的時候，總統提議將首都遷移到雅加達附近的絨果爾。可以說，在印尼歷史上，著名的總統都會提出遷都的計劃。相比於前任總統來說，佐科的遷都計劃的進度還要落後於蘇加諾和蘇哈托，至少前任兩位總統劃定了遷都的方向，以及備選的地點，而佐科的遷都還只是初步的設想，當然，既然已經放出這樣的消息，想必佐科自己也有備選的地點，在總統大選結果最終公布之前，拋出遷都的計劃，無疑會提振自己的政治威望，也是為印尼的發展注入一劑強心針，謀劃了自己任期的主要發展計劃。
印尼遷都的理由很多，蘇加諾總統在半個多世紀前的預言變成了事實，雅加達是世界有名的擁堵城市，遷都是不是就可以改變這一狀況呢？印尼有兩億多人口，但其中半數以上人口集中在爪哇島上，雅加達常住人口超過1000萬，整個大雅加達地區的人口是市區的三倍之多。大雅加達區已經成為僅次於東京的都市區，一方面印尼人口還在繼續增長；另一方面印尼的城市化還在繼續，雅加達在全國的“重心”地位進一步凸顯出來。從世界城市發展的潮流來看，大都市是潮流，決定著全球經濟發展的也就是幾十個超級都市區。可以說，雅加達人口的“野蠻”增長也是政治經濟規律使然。
遷都的一個理由就是人口飽和，人多了，處處堵車，環境不好等等。雅加達最普遍的交通工具就是摩托車，上下班的高峰期，摩托車大軍就像蟻群一樣，當然，雅加達人騎摩托車的技術應該也是一流的。對很多上班族來說，駕車或者打車比不上騎摩托車，摩的司機也是隨處可見。按理說，摩托車占據的空間要比汽車小，應該可以改善城市交通才對。人口聚集只是交通擁堵的一個原因，而且還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城市沒有規劃才是擁堵不堪的主要原因。即便是遷都，雅加達的狀況恐怕也很難得到根本的改變，遷都與其說是解決雅加達的問題，倒不如說是一種逃離。
印尼這個群島國家，由一萬多個島嶼組成，但是爪哇島才是印尼的心臟，聚集了全國最多的人口和財富。如果首都離開爪哇島，並不一定能夠改變人口的分布。世界經濟發展的趨勢是越來越集中，隨著工業化和城市化的發展，城市的集中度是不斷上升的，比如說首都地區集中了全國六分之一，甚至更多的人口。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集聚呢？因為工業化時代，資本、技術、人才等要素決定著經濟的發展，集聚之後會有規模效應，收益遞增。到了知識經濟時代，人力的重要性進一步增強，有人口就有機會。雅加達的人口密度是世界最高的城市之一，但這是歷史逐漸形成的，雅加達這個城市的發展與殖民時代緊密相關，至今雅加達還保留了很多17世紀的荷蘭人的建築，現在已經變成了重要的旅遊景點。
雅加達這個城市也是歷史不斷叠加的產物，也是貧富分化比較嚴重的城市。繁華的商業街區與貧民窟只有一步之遙，在現代的商業綜合體中，你很難區分中國和印尼的差別，可以用支付寶等移動支付方式進行購物和消費。在逼仄的貧民窟中，似乎是另外一個世界，曾經有一位導游跟我說，雅加達有100萬人是沒有房子住的，有十幾萬人在類似橋洞的地方生活。可以說，並不是因為人口飽和而造成了雅加達所謂的“大城市病”，對於都市而言，人口並沒有“飽和”，而應該說城市化的動力在於城市發展與人口結構之間的磨合。沒有人口，就沒有消費市場，沒有人口規模就難以實現精細化的勞動分工，而分工則是經濟發展重要的動力。
印尼的官員也表示，遷都之後，依然保持雅加達的經濟中心地位，依然是印尼的商業和金融中心。首都只是政治中心，而不是經濟或者金融中心的國家也有，比如說華盛頓、巴西利亞等，但是我們看到的是，多數國家的首都既是政治中心，也是金融中心，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首都地區聚集了大量的人口，在資本密集和知識密集的產業中，人口是關鍵。而保持雅加達的基本經濟地位，意味著人口規模還會增加，雅加達對全國人口的虹吸效應並不會因為遷都而根本改變。
也有印尼高官認為，首都應該不偏不倚，處於比較中心的地方。在印尼建國之初，尤其擔心也是情理之中，但是現在印尼更多是從經濟考量是否遷都。遷都是系統工作，在佐科總統任內可能難以完成，然而無論它是一幅藍圖還是烏托邦，都會牽動著印尼人的心。
來源： 中國經營報 作者：孫興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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