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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會專家合影 |
因此首先要明確幾個問題：1、美中台三邊關係能不能明確彼此的底線是什麼？衹有這樣三方都明確底線才能夠避免誤判；2、雙方能不能有效管控分歧？有效管控分歧才能夠防範意外；3、現在兩岸最重要的議題，就是如何通過疫後交流讓兩岸關係實現和平發展，注入更多的活水。
我對兩岸關係審慎不悲觀，主要有三個原因：
首先，從中國大陸的角度來看，從2022年8月10日第三份涉台白皮書的發佈，到10月16日二十大報告出台，再到12月《求是》雜誌刊登了一篇很重要的文章，系統解釋新時代黨解決台灣問題的總體方略。
在《求是》的這篇文章中，劉結一當時以中央台辦主任的身份詮釋新時代黨解決台灣問題的總體方略，他很清楚地表明，堅持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推進祖國統一。換言之，不能因為貿然推動祖國統一妨害中華民族偉大復興。
第二部分就是堅持在祖國大陸發展進步基礎上解決台灣問題。換言之，不能貿然為解決台灣問題影響祖國大陸發展。
所以他在文章中，把黨的領導作為第一條，把民族偉大復興作為第二條，把祖國發展作為第三條，第九條是關於所謂反對外部勢力干涉，第十條不承諾放棄使用武力。
從這個角度看，到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王滬寧去年12月在全國台聯、兩岸企業家峰會上講話，到習近平總書記今年元旦的新春賀詞，再到宋濤主任的新春寄語，連用7次的和平，很顯然，和平仍然是2023年北京在涉台問題上的主旋律。
其次，從美國角度來看也是很清楚的。美國最近有很多針對台海問題的談話，比如布林肯談到，就美國的國家利益而言，台灣比烏克蘭更重要。美軍印太司令談到，如果台海發生衝突，北京承受的制裁後果比俄羅斯入侵烏克蘭高500倍。美國人講這些話衹有一個目的，就是主觀意願上不樂見台海發生戰爭和衝突。雖然美國有一些右翼的勢力，有一些所謂的冷戰分子，有一些媒體總是認為台海可能一戰，但是至少從美國政府方面，從拜登總統從布林肯國務卿的講話來看，他們認為在短期內台海之間不存在立即發生武力衝突的可能。
其三，從台灣的角度來看，以前很多人認為“抗中保台”是一個有利訴求，但是如果“抗中保台”可能造成兩岸戰爭，我相信民眾的看法又有很大不一樣。
所以我基於這三個原因，認為兩岸關係雖然有挑戰，但是審慎並不悲觀。
幾點方向性思考
第三個議題是我們可以做什麼？我提出幾點可以思考的方向：
第一，兩岸應該明確底線，避免誤判，管控分歧，防範意外是重中之重，強化疫後交流應該是第一要務。兩岸關係在過去三年因為交流停滯，衍生了很多問題。
第二，兩岸應該善用香港和澳門。這兩個地區在兩岸關係中一直扮演著最靈活、最多樣的角色。如何讓港澳發揮兩岸關係的中介角色，成為進一步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穩定發展的機會之窗，不要因為兩岸關係不佳，而讓港澳、台港、台澳遭受池魚之殃。
兩岸“大三通”的啟動，澳門模式就扮演著很重要角色；在兩岸協商談判過程中，香港會談扮演很重要的角色。但是現在因為兩岸關係不佳，反而讓台灣跟香港、台灣跟澳門的機會之窗變成池魚之殃。
我舉一個例子，大陸的海貿會可以派駐台灣，大陸的機電商會也可以派駐台灣，台灣“交通部”的台旅會、外貿協會也可以派駐大陸，但是現在台灣方面相關政府部會官員統統派不到香港，外貿協會也不能派駐香港。這是一個何其獨特、何其荒謬的例子。所以如何讓港澳的關係成為兩岸關係重要的發展之窗，而不是遭受池魚之殃，我們必須共同努力。
第三，應當善用兩岸之間疫後各式各樣雙向交流，也包括城市交流。如果兩岸之間因為很多政治議題讓雙方公權力一時無法交流，但是兩岸之間的地方交流和城市交流還是應該加強。
我做過分析，德國和法國在二次大戰前的1100年中總共發生了220次的戰爭，平均每5年打一次。可是1945年之後，從1950年開始，德國和法國開始了第一次很重要的城市交流。他們選了德國靠近法國邊境一個小城市陸維博市，是以前德國總理科爾成長的城市，跟法國蒙博利爾城市進行交流。這兩個小城市以往有共同的歷史，有共同的宗教背景，所以從這兩個小城市開始進行交流。然後有城市交流、有省一級的交流。到了21世紀，德國和法國有2000多個城市開展交流，有省一級的，有大城市的，有縣的，還有鄉村的，造就了德法能夠化解千年世仇。因此我認為，兩岸之間的城市交流、地方交流仍然是重中之重，疫後也要啟動。
第四，青年交流很重要，而且一定是雙向，不是單向的。德國、法國做了很多青年交流，從1950年代以後到2000年，德國青年跟法國青年雙方各有1,000萬人次前往對方的城市交流。大陸方面鼓勵台灣青年赴大陸交流，我們也希望陸生能夠正式重新到台灣就學、交換。如果衹有台灣學生前往大陸地區交流，大陸的青年學生不能到台灣來進行就學、研習、交流，就是單向交流，效用是打折扣的。
如果兩岸交流能夠進一步發展，我相信對兩岸的關係會產生比較積極的影響。因此我提出這幾點作為參考，謝謝。
蘇進強：幾點思考與建議
對於五岳的觀點，我非常認同。
關於對兩岸關係建設性的思考跟建言，我最近一直在重新看以前的《國統綱領》。我認為這是一份非常有歷史性、戰略性的文件，是不是有可能進一步引領或者發展成兩岸和平發展綱領？值得大家思考。
我跟大陸學者朋友過去多次談到國統綱領，許多朋友都說錯過了歴史機遇十分可惜，在那年代台灣跟大陸兩岸的互信也似有若無。台灣甚至有人講這是“國不統綱領”，但是國統綱領裡面有關於兩岸短中長期交流的內容，“九二共識”、一中原則的精神也都在裡面。
我有一個建議，我曾經提出過，馬英九執政時期，也寫了一些文章呼籲恢復“國統綱領”，可惜未獲重視，未來，我盼望兩岸學界的朋友，是不是可以重新解讀、詮釋一下國統綱領？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台灣中南部的朋友對農漁產品輸往大陸的問題很關切，所以我們也呼籲大陸重視相關問題，假如農漁產品真的有問題，就講清楚、說明白到底哪裡有問題，有農藥殘留還是病蟲害，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但要提出方法論，而非一刀切，完全否定或無條件的肯定，都欠缺起碼的科學精神，太意識形態化，無法讓農、漁民心服口服。
台灣老百姓原來對農漁產品銷往大陸抱著很大的期待。我昨天就同時收到2箱台東的釋迦，因為果農朋友賣不出去，沒有辦法了，衹好到處送人。關係到庶民經濟領域，大陸對台政策稍微好一點，民進黨就說是“統戰”。“統戰”這個詞在大陸不見得是負面的，但在台灣這個詞在民進黨掌控之下，就變得非常負面。
我特別要講就是同理心，我替台灣老百姓呼籲一下，應該好好思考一下台灣農漁產品的問題。剛才五岳兄講的疫後交流，這也應該包含在疫後交流這一部分。
第三點，我們也談過很多次，“九二共識”在台灣也被汙名化了，大陸現在又重提“九二共識”，台灣如果有人呼應的話，又是被統戰了，所以“九二共識”可能需要一些延伸性的論述，這要靠學界。國民黨對“九二共識”既愛又怕，每次講“九二共識”就是“投降共識”。呂秀蓮講“和平保台”，馬上就被抹紅，但是賴清德講“和平保台”就不錯，綠營及綠媒立即鼓掌。這是很糟糕的“雙標”，在這一部分台灣學術界及相關智庫可能要多用一點力。
第四點，跟我過去服務的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總會有些關係，我們也大聲疾呼，中華文化是全球華人及兩岸共同的資產。大陸以前也辦了很多的活動，比如中華文化論壇等等，但這幾年因為疫情的關係，常常都衹是視訊，辦得都有氣無力。未來在中華文化交流方面，各政黨包括柯P都很肯定地說將來可以以中華文化作為兩岸交流非常重要的平台。因為中華文化是中華民族非常重要的一個內涵和元素，假如沒有中華文化，一天到晚高來高去地喊政治口號，其實是無濟於事的。中華文化要生活化，不能衹是標語。我想在這方面我們可以來加強，我建議未來兩岸可以建立一個共同弘揚中華文化的平台，以“中華文化的共識”作為兩岸政治互信的基礎。
最後一點，我也呼籲民進黨，賴清德如果想要擔當大位，就趕快處理“台獨黨綱”，這樣才能大開大合，否則“和平保台”就可能淪為空話。
王高成：我補充幾點：第一，未來兩岸還是要在“九二共識”之下恢復交流，應該重視“九二共識”的價值；第二，疫後應該慢慢恢復兩岸民間的交流，這有助於兩岸關係的增進；第三，雖然兩岸官方沒有辦法直接來往，但是台灣的縣市可以加強與大陸各省市的交流和合作，促進兩岸關係的發展。
趙春山：不能讓台灣成為中美戰略競爭的戰場
我也講幾點：
第一，最近大陸和台灣各方政治人物包括國民黨、民進黨、民眾黨，有一個共同的語言，就是要和平、要對話。尤其是民進黨現在改為“和平保台”，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提到了和平。蔡英文元旦講話也特別談到“對話”。所以這已經變成兩岸各方的共識，但如何把它從“聽其言”變成“觀其行”，我覺得要找出一個辦法，如何來營造和平的環境、如何展開各方的對話。
第二，今年春節期間金馬恢復了“小三通”，這是一個起步。很多人說這是做半套的，陸委會也跟著講了，他們實際上也是很有誠意來做這個事情的，因為老百姓需要，但是要一步一步來做。其實民進黨方面也很重視，邱太三到金門去，在碼頭上歡送，對岸的官員在廈門歡迎。兩岸都展現出善意。邱太三的公開講話裡面也說，希望能夠加強兩岸人民之間的互信，還有兩岸相關機構部門之間的互信。我覺得不要讓善意止於春節，希望未來能夠互通。剛才提到的大陸方面要讓陸生全部回去，我覺得這真的是很不好。大陸應該有信心，有容乃大。
剛剛提到了統戰，宋濤對於統戰是比較拿手的，台灣也把統戰汙名化了，就像“九二共識”被汙名化。其實從馬克思的德國社會民主黨統一戰線就是United Front，到列寧提到統戰，前年習近平在中國共產黨建黨100周年的講話中說：在百年奮鬥歷程中，中國共產黨始終把統一戰線擺在重要位置，不斷鞏固和發展最廣泛的統一戰線，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積極因素，最大限度凝聚起共同奮鬥的力量。愛國統一戰線是中國共產黨團結海內外全體中華兒女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法寶。統戰不是壞的，共產黨可以爭取民心，我們也可以用統戰，這不是單向的。我記得1990年我帶團到大陸訪問的時候，當時中共統戰部副部長萬紹芬女士跟我見面的時候，第一句話就說你們都很怕統戰，其實統戰就是交朋友。我就說，統戰不衹是交朋友，還要化敵為友。她笑笑說“對”。所以我覺得我們對大陸都不太瞭解，要研究大陸。
所以，我們希望“小三通”能夠往前走，交流要持續擴大。過去這一兩年，我們發現兩岸經貿來往並沒有受到很大的影響，跟其他相比反而是增加了。
第三，我注意到習近平提到，大陸要爭取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之下兩岸關係發展的主動權跟主導權。大陸應該瞭解，以台灣的力量和目前的角色，沒有辦法採取什麼措施，主動權不在台灣這邊。坦白講，大陸是有主動權跟主導權的。我們就寄希望於大陸領導人一定想辦法把戰場遠離兩岸中國人居住的地方。中美之間的戰略競爭結構性的矛盾是會持續下去的，競爭會繼續下去，但是不要讓台灣中國人居住的地方變成中美戰略競爭的戰場。
美國方面絕對不會希望戰場在夏威夷，也不希望在美國本土。台灣沒有什麼主動權，剛才講到連說“no”都那麼困難，但大陸崛起了，也有主動權，就要避免戰場不要在台海。
我們也希望大陸既然是站在民族復興的高度來看兩岸關係，那麼戰場放到台灣來，跟和平統一要達到的目標是背道而馳的。台灣老百姓對戰爭、演習不滿，對和平統一沒有好處。尤其是我注意到習近平一直強調要心靈契合、“兩岸一家親”，如果有具體的行動，就跟美國講，台海不會成為我們的戰場。大陸最近有講這些話，但講得不夠清楚。最近西方做兵推、兵演，如果大陸講得更具體一點，既然台灣是中國的內政，所以台灣不會成為別國兵推的地方。
現在大陸有講是針對“台獨”，但是飛彈不長眼睛，反對“台獨”的人也一樣遭殃。大陸應該再講清楚一點，“台獨”是內政問題。我常常跟大陸講一句話，按照《中華民國憲法》，“台獨”是我們內部的問題，我們將按照我們的憲法會處理好“台獨”問題。
評論員簡介
趙春山：政治大學東方語文系學士、東亞研究所碩士、政治研究所博士；曾任政治大學東亞研究所所長、俄羅斯研究所所長、國際關係研究中心副主任，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專任教授，亞太和平研究基金會董事長；現為亞太和平研究基金會首席顧問、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榮譽教授。
王高成：台灣大學政治系學士、台灣大學政治系研究所碩士，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政治系博士；曾任“國大”代表，淡江大學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所長、淡江大學國際事務學院院長；現為淡江大學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教授。
邱坤玄：政治大學外交系學士，美國喬治華盛頓大學政治學博士；曾任政治大學東亞研究所教授、所長，”國家統一委員會”研究委員，“國安會”諮詢委員等；現為政治大學東亞研究所名譽教授。專長：國際關係理論、中國外交政策、兩岸關係、中美關係、東北亞國際關係等。
張五岳：政治大學東亞研究所法學博士；曾任淡江大學大陸研究所所長，中華港澳之友協會秘書長、會長；現為淡江大學兩岸關係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專長和涉及領域包括香港問題、大陸對台政策、兩岸關係等。
蘇進強：筆名履彊，陸軍官校、三軍大學畢業，服務於軍中二十餘年；曾任張榮發基金會國策研究中心研究員，南華大學和平與戰略研究中心主任，《台灣時報》總主筆、社長，“國安會”諮詢委員，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總會秘書長，台聯黨主席等；現為社團法人台灣新故鄉智庫協會秘書長。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