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與台灣交往法”將會把中美關係帶向“零和博弈”
特朗普上台之後面臨的最大挑戰莫過於中國的迅速崛起,中國的經濟實力和科技創新能力快速發展,使得美國在思考明天的世界時會感到擔心與焦慮。這種擔心和焦慮增強了美國領導人的脆弱心理,需要強勢維持美國的霸權。美國政府採取了同中國對抗的政策。美國與中國進行對抗的方式有四條路徑,第一,從經貿問題入手,面對中國對美貿易的巨大赤字,美國通過提高中國輸美產品的關稅,以減少對中國貿易帶來的赤字;第二,是通過周邊國家的歷史衝突或邊界衝突的因素向中國挑戰,美國在其背後“平衡”中國的影響力;第三、是利用“台灣問題”向中國挑釁,削弱中國的影響;第四、在中國南海製造事端挑起軍事衝突,以美國的軍事力量直接挑戰中國南海九段線內的領海權益。中美兩國正在從昔日的建設性戰略合作夥伴走向“零和博弈”的過程中。
就經貿問題而言,美國同中國貿易出現的巨額赤字的現象並非近期才發生,而是長期在開放自由市場的機制下不斷積累的結果,特朗普政府上台後,開始把同中國貿易長年積累起來的貿易赤字說事,通過政府強行干預市場的方式,大規模提高關稅,把中國商品逐出美國市場。這必然會引起中國政府的反制措施,使得兩國在貿易問題上的角逐帶有濃濃的煙火味。
美國在對華商品提高關稅的對象並非是美國市場上受到中國商品衝擊而退出市場的商品,而是憑著主觀判斷把“中國製造2025計畫”中重點培育的高科技創新產業為目標課徵高額關稅,企圖把中國高科技產業扼殺在剛剛起步的階段。這一做法是完全有悖於自由市場邏輯的行為,目的不是單純保護美國市場,而是要打擊中國高新產業的發展,是非常蠻横的“經濟霸權主義”的表現。
中美兩國經貿領域中“零和博弈”受損的不會只是被制裁方。經濟貿易交往本身就是互相的事情,如果只是憑藉自己一方的利益,把對方價廉物美的商品逐出美國市場,導致美國市場的消費品價格走高,結果是美國的消費者增加額外的經濟負擔。此外,在貿易保護環境下出現的美國產品將來未必會在國際市場上有較強的競爭力,最終將會破壞美國製造業的競爭能力。再者美國政府的提高稅收政策必然會引起中國政府的反制措施,結果是在中國市場佔有一定市場比例的美國商品也將會在中國政府的反制措施下退出中國市場,對美國商品也帶來巨大的打擊。
第二路徑的典型就是奧巴馬政府推動的“亞太再平衡”政策。美國通過中國的近鄰國家因邊界領土衝突等問題挑釁中國,美國則躲在這些國家的後面進行挑唆、打氣和撐腰,以平衡中國崛起帶來的影響。由於中國經濟迅速發展,中國周邊國家都急於希望通過加強同中國經濟的合作,帶動本國經濟的發展。並沒有國家願意放棄經濟利益而單純地同中國進行“領土衝突”政策。美國在亞洲的盟友日本儘管有同中國釣魚島的領土紛爭,但是日本政府並沒有急於進一步同中國對抗,而是在2014年同中國政府達成了“四點原則”共識,保持釣魚島周邊海域的基本穩定狀態,同中國保持互惠的經貿聯繫。
菲律賓則更是如此,在美國政府的挑唆下,阿基諾政府2013年向國際仲裁法庭提出針對中國“南海九段線”的國際仲裁案,並派出即將淘汰的軍艦,在黃岩島附近進行坐灘。但是,在杜特爾特總統上台之後,菲律賓並沒有追隨美國挑釁中國南海的主權。印度更是同美國保持一定的距離,不希望中印領土紛爭,完全破壞中印關係。因此,美國在亞太地區推動所謂的再平衡政策,其政策支點並不存在,亞太地並沒有國家願意同中國拉下臉來對抗。在奧巴馬下台之後,特朗普並不願意接手“亞太再平衡政策”,已經證明該政策宣告失敗。
第三條路徑是“台灣問題”。“台灣問題”涉及中國核心利益,涉及到中國主權和領土完整。如果美國政府在“台灣問題”上挑釁中國的核心利益,中國不會在這個問題上有絲毫讓步。美國國會在去年下半年審議通過了“2018年財政年度國防授權法案”,把一些涉台軍事交流的內容放到該法案第1259條,要求美國軍艦可以訪問台灣,邀請台灣參加美國主辦的“紅旗”軍演,並建議有美台雙方的資深防務官員進行互訪。針對美國國會通過的這一法案,中國駐美公使李克新去年12月8日發出強烈警告,指出如果美國派遣軍艦到台灣,中國就會啟動“反分裂國家法”,並指出“美國軍艦抵達高雄之日,就是我解放軍武力統一台灣之時。”⑨
李克新公使所表達的立場並非聳人聽聞之言。早在1971年,基辛格首次訪問中國時,周恩來總理已經非常明確地要求美國從台灣撤出軍隊,並表示如果美國不答應從台灣撤出軍隊,尼克森總統的訪問都是不必要的。在中美建交談判時,美國從台灣撤出軍隊和拆除軍事設施是兩國建交的先決條件,這一條件不實現,中美兩國是不會建立外交關係的。現在在中美兩國已經建交39年之時,美國國會通過“國防授權法”要把美軍艦停靠到台灣的港口,如果付諸實施,就是對中國領土的侵略,嚴重破壞中美關係,最終會導致中美關係走向破裂。
2018年3月中旬美國總統特朗普又在白宮簽署了美國國會通過的“與台灣交往法”。該法案讓台灣政军界高層人物訪美,引起中國政府的強烈不滿。1979年中美外交關係的建立是兩國政府間正式關係的確立,如果允許台灣領導人可以訪問美國,而且需要給予必要的禮遇,變相拉抬台灣的政治地位,這一項政策實施,將會是中美關係的巨大倒退。必須指出,美國通過“與台灣交往法”不是為了台灣利益,而只是顯示美國可以針對中國的核心利益做出挑釁。但美國不會因為台灣的利益而同中國全面對抗。只要中美兩國繼續維持外交關係,在美國人的眼裡,台灣就是沒有主權的國家。這是台灣永遠無法改變的地位。
第四路徑是美國直接介入到中國南海問題與中國發生衝突。在奧巴馬政府時期,美國是利用“亞太再平衡政策”鼓勵周邊國家對抗中國,但是這一政策並沒有達到美國高層所期待的結果,使得該政策的政治效應明顯受限。為此,美國逐漸從幕後走到幕前,派遣軍艦前往南海海域,名為“自由巡航”,實為維持美國在亞太地區的霸權,損害中國的海洋權益。
在美國2016年開始進入南海開展所謂的“自由巡航”以來,美國一國介入南海覺得很孤單,還試圖拉英國、法國、澳大利亞一起共同介入,以顯示西方國家的共同干涉。其他西方國家對在中國南海海域的介入並沒有很高的積極性,並不願意緊跟美國的步伐參加美國發起的“自由航行”的行動。
中國為了維護領海主權,也開始加大了對中國南海海域的管理。除了派出大量海空力量在南海海域進行巡邏之外,還加強了在南海島嶼的建設。2018年4月12日中國海軍在南海集結了包括遼寧號航空母艦在內的48艘軍艦和近80架戰機進行軍事演習,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登艦檢閱了參加軍演的海軍部隊,顯示中國在維護南海權益方面也是非常堅定的。
美國向中國挑釁的目標和內容都涉及到中國的根本利益和核心利益,中國不可能以這些根本利益來同美國作交易。經貿問題本來是最容易獲得妥協的部分,但是特朗普政府瞄準了“中國製造2025”所規劃的產業進行徵稅,涉及到中國的基本利益,中國是無法接受的。中國政府只能依據貿易往來的相互原則,對美國農產品等專项提高關稅的方式予以回應。
四、結語
中美兩國都是世界性大國,兩國有責任對世界的和平與穩定承擔共同責任。由於中國的迅速崛起,美國開始意識到中國帶來的挑戰,引發其內心的焦慮和不安。為了維持美國在世界上的霸權,為了制約中國的崛起,美國右翼人士急切地不計成本同中國翻牌。這一做法未必是有利於美國的利益。尋找與中國不得不攤牌的方式進行挑戰,使得中國政府在忍無可忍的狀態下進行維護權益的對抗,最後還是傷害到美國自己的利益。
中美要走向完全對抗並不容易,即使是在“台灣問題”上,美國政府一貫的立場和“一中”政策制約著特朗普政府的對華政策,除非美國政府背信棄義吞噬自己曾經許下的諾言,改變美國對華政策的基調。但是這一發展則必然會導致中國政府的反制,中美關係而由此破裂。但是這樣的前景只能是在中美關係全面對抗的國際環境裡才會出現。在中美關係的現有架構下,美國是在對華政策的框架下處理“台灣問題”,因此台灣的地位只能是“中國的一部分”。
台灣民進黨政權出於“台獨”立場的需要,希望在美國對華政策變化中找到生存的環境,希望在中美交惡的環境裡找到“台獨”的歷史機會。但是要讓中美關係走向全面對抗的國際環境並不存在,台灣島的地緣政治環境決定了美國出面保護台灣的成本支出,難以承受的成本導致美國不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台灣。即使是“與台灣交往法”付諸執行,也將讓美國付出巨大代價。
中國則不一樣,中國視台灣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把台灣看作是核心利益。為了不使核心利益受損,中國大陸會不惜巨額成本來阻止台灣的分裂。況且,隨著中國的日益崛起,經濟實力和軍事實力日益增長的背景下,兩岸未來的統一是明確的。
註釋:
①基辛格與周恩來會談備忘錄: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FRUS), 1969—1976, Volume XVII,pp.359—397.
②這五項保證是:第一,中國只有一個,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第二,美國沒有支持,將來也不會支持台灣獨立運動;第三,美國將使用其影響力,在美國減少在台灣的駐軍的同時,阻止日本企圖進駐台灣,并阻止日本支持台灣獨立運動;第四,美國支持台灣問題用和平的方式解決;第五,尋求同中華人民共和國關係正常化。(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FRUS), 1969—1976, Volume XVII,pp.411—412.)
③在《中美上海聯合公報》中有關台灣問題的闡述如下:“中國方面重申自己的立場:台灣問題是阻礙中美兩國關係正常化的關鍵問題;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台灣是中國的一個省,早已歸還祖國;解放台灣是中國內政,別國無權干涉;全部美國武裝力量和軍事設施必須從台灣撤走。中國政府堅決反對任何旨在製造“一中一台”、“一個中國、兩個政府”、“兩個中國”、“台灣獨立”和鼓吹“台灣地位未定”的活動。”“美國方面聲明:美國認識到,在台灣海峽兩邊的所有中國人都認為只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美國政府對這一立場不提出異議。它重申它對由中國人自己和平解決台灣問題的關心。考慮到這一前景,它確認從台灣撤出全部美國武裝力量和軍事設施的最終目標。在此期間,它將隨著這個地區緊張局勢的緩和逐步減少它在台灣的武裝力量或軍事設施。”見1972年2月28日《人民日報》第一版。
④根據容安瀾(Alan D. Romberg)著:《懸崖勒馬:美國對台政策與中美關係》(Rein In At The Brink Of The Precipice: American Policy Toward Taiwan And U.S.-PRC Relation)一書中披露,1978年7月5日美國政府代表伍德科克在與中國外交部長黃華進行建交談判所依據的政策基調是:終止共同防禦條約、斷絕外交的/官方的關係,從台灣撤出美國的全部武裝力量和軍事裝備。2007,新華出版社,第62頁。
⑤參見1979年1月1日《人民日報》第一版。
⑥參見1982年8月18日《人民日報》第一版。
⑦見1998年7月1日《人民日報》第一版。
⑧見2007年12月22日《人民日報》國際版。
⑨引自《中國評論》新聞網2017年12月8日報道,“中國駐美公使:美艦泊台之日即武統台灣之時”,引自:www.crntt.com.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18年5月號,總第24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