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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會專訪季志業:百年巨變下的中國定力
http://www.crntt.hk   2020-05-28 00:09:17
 
  第二個,國際思潮的變化是非常巨大的。世界上曾經有殖民主義的思潮、帝國主義的思潮,後來有社會主義的思潮、民族解放的思潮,冷戰結束後出現了全球化的思潮,但是從歐洲難民危機開始,民粹主義思潮、孤立主義思潮在世界上的影響力開始越來越大,特朗普現象和英國脫歐都是具體表現。在疫情中,各國為了防範外部輸入加強了邊界的管控,很多國家的民眾都把外籍人、外地人當做排斥對象,這種孤立主義思潮或者說是民粹主義思潮進一步得到擴散,並引發了逆全球化的一股逆流。

  第三個,主要大國的軍費投入在整個國民經濟中的占比都在持續增長。2008年金融危機以後,世界整體的軍費投入每年都在增加,軍事技術的發展也非常迅速,一些新的軍事技術的產生對原有的戰略穩定和戰略平衡構成了衝擊,比如新的太空武器的發明,美國甚至成立了太空軍。這些都在醞釀著一種新的軍事革命,或者說是軍事變革的發生,並且是一種包括技術、軍事思想和軍事體系在內的變革, 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變化。

  第四個,在一些問題上,全球達成了一些共識,但一時還找不到解決辦法。比如氣候變暖,以及受氣候變化導致的SARS,MERS,埃博拉等疫情頻發,給人類帶來巨大的挑戰,尤其是這一次新冠肺炎肺炎疫情的突然暴發和迅速擴散,對人類社會造成了巨大的傷害。世界還沒有找到有效的應對這些全球性問題的方法,至少目前,仍然是主權國家作為主體在發揮作用,世界還沒有真正形成一個全球性的聯合應對的態勢。

  這些變化對中國對外交往有機遇也有挑戰。所謂的“機遇”是指,我們看到中國在整個世界經濟中的比重在不斷提升,中國經濟在本世紀初只占到世界經濟比重的不到6%,但在去年已經占到世界經濟的16%,這是一個很大的也是積極的變化,也就是說,中國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在世界經濟中的影響力在擴大,地位和作用在增強。所謂的“挑戰”,我認為有這幾個問題,一個是逆全球化的挑戰,一個民族主義思潮的挑戰,還有一個就是克服氣候變暖對我們構成的挑戰,這些不只是對中國一家的挑戰,也是對整個世界的挑戰,中國如何同世界合作應對挑戰,這也是一個新的課題。

  中評社:疫情讓中美矛盾升級,如何看待中美關係的變化?這對中國處理與其他國家關係有哪些影響?我們是否需要重新定位對外戰略?

  季志業:中美之間的矛盾,主要是源於剛才提到的力量格局的變化。很明顯,這些年中國的經濟增長很快,中國在科技領域開始取得一些進展,軍事力量也進一步發展,關鍵是中國擁有14億人口的大體量,所以能夠在短時間內迅速趕超——在2000年的時候,中國經濟總量只占到美國經濟的11%,但在去年已經接近美國的2/3。美國作為老大心裡感到不安,認為中國的迅速發展是一個巨大挑戰,然後,美國歷來對“老二”是毫不手軟的,比如曾經蘇聯和日本,現在輪到了中國。

  美國的警惕性非常高,一些政客非常焦慮,他們不理解中國,很難接受中國的和平發展的理念,因為他們歷來都是靠地緣政治、強權政治、森林法則的理念成長起來的。過去,民主黨政府採取了接觸加遏制的政策,現在,特朗普政府採取的政策的視覺效果是全力以赴在打壓中國,這一方面是由於特朗普團隊的特殊性,另一方面是因為美國現在處在大選的關口,更需要拿中國做擋箭牌。

  儘管中美關係現在出於比較緊張的狀態,這主要是來自於美方的一些挑戰,但我認為中國沒有必要進行外交戰略調整,去迎接和美國的鬥爭。因為中國的主要目標不是當世界領導人,也沒有這個意願,中國政府和習近平主席反覆強調我們的任務是“兩個一百年”,到明年就是第一個百年,我們要實現全面小康。但是,疫情給脫貧攻堅戰帶來了很大的挑戰,所以我們現在主要還是把自己的國家搞好,根本沒想過去搶世界領導權,也不存在搶奪地盤的問題。 現在國內一些媒體過度緊張,做出了一些過激的反應,這大可不必,我們首先要明確自己想要幹什麼,我們的主要任務是什麼。

  所以,中國的對外政策還是一如既往和所有的國家開展合作,也包括美國。當然如果美國不想和我們合作,要和我們脫鈎,我們必須做一些回應;我們也正常應對一些專門的挑戰,包括疫情以後可能有的濫訴問題、輿論攻擊問題,對我們的主權、國內事務干涉的問題。但中國自身的發展戰略和對外戰略沒有必要調整,對所有國家開展合作,包括和美國,這應該是一如既往的,與此同時,我們會繼續走改革開放道路,而且是越改越深越開越大。所以我認為,中國人要有定力,中華民族經歷了五千年的風風雨雨,這一次我們也可以挺過來,對於這個問題我比較偏樂觀一些,但我認為總體上我的看法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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