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缺乏戰略互信的情況下,當中國2011年海軍先行動作,2017年提出這個國家建設的夢想,把這兩個議題鏈接思考,得出來的推論便是:一旦中國具有充足的國力去實行它的戰略意圖,其他國家想要阻止就來不及了。各國的不安全感來自於此,造成中美貿易戰的緣由及相關國家所採取的態度,我認為也來自於此。
雖然整個戰略意圖大致如此,但是處理作為一開始就把中美貿易戰定位為全面對抗,是不是有利於這個問題的解決?現在答案很明顯,不容易。如果把中美當作貿易問題,在貿易單位或商務部門以技術問題來解決,而不是直接表示將之上升到國家安全問題的高度,或許能夠獲得緩衝。但大陸當局一開始就定位為國家安全問題,使用的方法、推出的陣仗就不再是技術問題,無法模糊處理,因為這是屬於國家命運歸屬的問題。我覺得太早把這個問題定位為敵我鬥爭,去全面對抗,有些過激。
以前的鬥爭是既聯合、又鬥爭,這是對的,但現在的中美貿易戰中不容易看到聯合,而主要講的是鬥爭。也如在兩岸關係里,也是鬥爭多過聯合,這就升高了矛盾的激烈程度。如果是在周恩來時代,聯合遠遠多過鬥爭,這才是“鬥而不破”的原因。中美關係也應該適用於這樣一個規律,當周邊的國家看到衹有鬥爭沒有聯合的時候,會如何抉擇,選擇一個不確定的大國還是一個獲得既有霸權的大國,這是兩難,選哪一個都不適合。
對台灣最佳的策略,是在安全上得到美國的支持,在經濟的發展上,我們又非常需要中國大陸市場的紅利,清楚的選邊站不是最佳選擇。但現在我們的選擇方式不是最佳方式,而是次佳方式,但目前因為大陸對台灣一連串的作為,使得台灣當局基於內政和外交的思考,不得不作出次佳選擇。這是很遺憾的,是本來不應該作出的判斷。我希望這不是固定的路線,而是一個可以動態調整的結果,也就是當前兩岸關係若再多幾個“髮夾彎”我覺得對兩岸關係來說,這都不是一件壞事,讓我們可以從次佳選擇中跳出來,在兩個大國之間增加我們的靈活和彈性。
現在這種缺乏彈性的環境對我們來說並不陌生,我們在1970年代成長,當時是冷戰的後期。我們在反共抗俄的教育下長大,經歷過兩岸關係中負面的環境,不希望這個情況再次上演。同時,我也覺得要重現那個情境很難,而且向1970年靠近也是悲劇。如何維持我們的彈性?台灣需要在美中之間維持我們的戰略空間和戰略選擇,我們更期望大陸方面能夠理解台灣,能夠創造出更多的戰略機遇。台灣一旦被迫做出選擇,將是一個產生長期效應的選擇,比如說台灣選擇一邊倒向美國,即便特朗普敗選,新的美國總統上任,北京方面也不容易忘記這筆帳。大陸現在的政治結構和民族主義的氣氛,更讓它不會站在超脫民族問題、關懷人類階級問題的立場上思考,如此一來,兩岸關係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將越來越難獲得好的結果。
以上是我的發言,謝謝。
許信良:謝謝張弘遠教授,接下來請百達發言。 |